Craig突然覺得,自己平時真的太小看Cartman了,他從來不曉得這麼一個渾身都是歧見的胖子竟能有這麼大的手勁。此時此刻的Cartman正緊緊抓著Craig的手臂,幾乎就要把他整個人扛起來了,他們一步一步地向Tweek家的咖啡店走去,Craig死命地把腳往雪裡埋,但依舊抵不過Cartman的蠻力。
 
        「喂!大家都給我聽好了!」
 
        Cartman推開了門,煞是慎重地,後頭的Craig還費力著想逃走,但卻被Cartman推到了店裡的中央。Craig狼狽地抬起頭來,驚覺所有人都正盯著他看,他覺得丟人極了,踉蹌了幾步想轉身,卻又撞上了Cartman肥大的身軀。
 
        「這個人!Craig Tucker!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Tweek Tweak說!」
 
        這下好極了,現在所有人都看著他,包括Tweek。Craig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正在漲紅著,全鎮的人都知道他跟Tweek曾經交往過——當然,除了Tweek本人,他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。現在這些人會如何看待這齣鬧劇呢?他該怎麼辦?央求著Tweek回到他身邊?這些是人們想看的嗎?
 
        緊張的時候,Craig尤其能感受人們的目光,他們眼神裡閃爍著期待,就像正在等待著戲劇化的事情發生。Craig覺得自己就快被逼哭了,他轉過身子,使出他全身的力氣硬是把Cartman推了開來,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,他狼狽地跑出了店的外面,跑了很久,直到再也喘不過氣來。
 
        他滿頭大汗,渾身的力量就像被抽乾了一樣,跌倒在人行道上,他爬不起來,於是乾脆就躺在那了。
 
        Craig不知道自己躺在那裏多久,冬天的大雪降落在他身上,他的身體既燙,卻又十分冰冷,最後他爬起來,拖著腳步回到公寓,什麼事都沒做的待到了周末。
 
        週六下午,Craig先是被響個不停的電話吵醒,他滿是疲憊地勉強把手機關了機,爾後又被擾人的電鈴聲逼得不得已只好去開門。而門外站的正是Stan,他看著Craig,不可置信地說:「我的老天,你究竟過了一個多麼糟糕的一周。」
 
        Stan逕自走進了他的公寓裏頭, Craig根本懶得理會他,只是問了句:「你來幹嘛?」 
 
        「Jenny的兩歲生日派對,我猜你肯定不會來,所以我來把你帶過去。」Stan說,順便把他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隨手整理了一下。
 
        不要說不想去了,Craig壓根忘了有這回事,他心裡頭有些愧疚,竟然還讓Stan找上家門來,此時此刻的他覺得自己真是個爛人。Stan很明顯地已經察覺到Craig的這點反應了,所以他只是說:「沒事,老兄,我早就知道你會忘記。現在幫我一個忙,去洗個澡,順便刮一下鬍子,好好做我女兒親切的Craig叔叔。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怔了會,點了點頭,轉身就進浴室打理去了。
 
        開車去Stan他們家的路上,Stan隨口問了句最近過得怎麼樣,Craig雖然並不是很想交代,但還是勉強把Cartman和那天下午在咖啡廳的事情說給了Stan聽。
 
        「真是個渾蛋。」Stan說,「我們應該把他的蛋蛋切下來餵給豬吃。」
        「是,我們真的應該這樣做。」Craig托著臉,稍微笑了一下,他看著窗外變化快速的風景,頭腦一片空白。
 
        「Craig,你知道,」Stan手握著方向盤,一邊說:「看你這樣我們都挺難受的,我跟Wendy都很擔心你。所以我在想,如果事情不能好轉的話,我是說你和Tweek之間的事,你需要讓自己趕緊走出來。」
 
        「……」
        「時間拖得越長就會越痛苦,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?」
        「……我知道。」
 
        Stan伸出了一隻手拍了拍Craig的肩膀,「抱歉,但我覺得這樣可能比較好。」
        「專心開車,不要碰我,老媽。」
        「好啦。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當然都知道,但道理只是用說的當然很容易,實際要做到未必簡單。過去他和Tweek爭執起得最嚴重的時候,他也曾經想過直接離開,然而他從來沒有做到過,因為這一切都很困難,不管是與Tweek切割,或者單單只是在談論放棄不愛的這件事。
 
        如今他就像是一隻擱淺的魚,癱倒在日光之下,苟延殘喘,痛苦不堪。
 
        他們抵達的時候,派對正準備要開始,鎮上不少小孩都來了,還有一半是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家長,Butters甚至混在這些孩子裡面,玩得十分開心。Stan到達後便沒有多招呼他,跑去和Wendy忙別的事情去了。
 
        在派對開始之前,Craig到別的地方先抽了根菸,Stan的房子位處郊區,地理位置稍微挑高,能夠從上面看見別人家的屋子與馬路,而這都屬於這個鎮裡較為清幽的一面。
        Stan為了他做了很多,操心自然是沒有少,他很感謝,所以看見Stan和Wendy過得快樂,其實他心裡頭比誰都還要高興。Craig手裡夾著菸,腦袋裡全都是些有的沒的,這時他感覺有人往他這個位置走了過來,於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,卻發現那個人正是Tweek。
 
        「嗨。」Tweek說,「我可以在這嗎?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尷尬地點了點頭,他不是沒有想到Tweek也會來,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見面,他們甚至不是在派對中,而是在這種偏僻的地方,只有他們兩個。
 
        「不知道你會抽菸。」Tweek說。
        「噢……」Craig現在手指間正夾著一根菸,這下子想藏都藏不住了,他便索性放棄了掙扎。「上個月才開始的,Kenny告訴我這可以放鬆。」
 
        「我可以試試看嗎?」
        「你想要?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看著Tweek,一瞬間露出了意外的表情,Tweek看著他笑了笑,反問了句:「不行嗎?」
        「……我只是覺得你可能不會喜歡。」說是這麼說,但Craig還是拿出了自己的菸,抽出一根遞給Tweek。「來,咬著。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拿著打火機,朝Tweek近了些,他護著火,送到了Tweek的菸前。用不了幾秒,Tweek馬上嗆得咳出來了,他在Craig的面前咳得用力,眼淚都被逼出來了。
        Craig收起了打火機,笑了笑,叼著菸說:「人們說第一口菸總是要嗆的。」
 
        Tweek抹掉了眼角的淚,手裡拿著菸,哽咽地說:「現在我知道了。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吐了口氣,撓了撓腦,像是在想著該說什麼,最後他又吸了口菸,緩緩地說:「上一次,Cartman鬧出了不少麻煩,我很抱歉。」
        「你不用道歉,這不是你的錯,而且我很擔心你。」Tweek說,「你就那樣跑掉了。」
 
        「哈——很狼狽吧。」Craig笑了出來,撓了撓額角。
 
        「不過Cartman告訴了我一件事。」
        「什麼?」
        「我們以前是情侶嗎?」
        「咳咳咳——」
 
        Craig嗆了好大一口煙,含著淚痛苦地看著Tweek,卻見後者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說:「是嗎?」
        Craig沉默了會,又咳了好幾聲,這才淡淡地回了個:「嗯。」
 
        「為什麼你都不跟我說?」Tweek說。
        Craig看著他,心裡頭百感交集,卻全都化成一抹無奈的笑。他抽了口菸說:「說了又能怎麼辦,你都不記得了。」
 
        Tweek沒有說話,但他湊了過去,環著Craig的肩膀,給了他一個擁抱。Craig叼在嘴裡的菸灰掉了一截在Tweek的身上,他想替他拍掉,卻渾身使不上力。
 
        天曉得他等這個擁抱等了多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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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赤暉Hu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