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烈依斯對你來說,是個怎麼樣的人?
暮色漸落的傍晚,空氣稍嫌得稀薄,光線穿過敞開的窗子,為此刻的寂靜披上了一層暖意。
人偶撐著臉一手翻著卡冊,用一種探問意味的眼神望向了古魯瓦爾多。後者聞言,漫不經心的抬眼輕瞥了眼對方,又低下臉擦拭手裡的銀劍。
沒什麼。
並不是什麼需要特別提起的人。古魯瓦爾多如此忖度,回答的口吻自然顯得淡微,他平起的唇線所透出的,就誠如他所想帶給其他人的普遍印象,僅止於冷漠,再多則太多、以致多餘了。
這裡畢竟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世界。
人偶說,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對方,嘴角揚起恰是曖昧的弧度。
坦承沒有什麼,不會有人去傷害你所愛之人。
愛嗎?
這倒是從來沒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呢。他想。
之於古魯瓦爾多,也許愛是抽象了點,既無法描繪更無法形容。就好比若是他揚劍斬下,不會有接觸肉體的軟稠觸感,諸如撕破嗓子般的尖叫自然也是無的。殺戮倒簡單些,情啊愛啊、人心太複雜了,既然猜測不過,古魯瓦爾多便索性將其抹除了。
感覺上似乎並不是那麼輕浮的東西。只不過在他眼裡,站不住幾分重量,他倒寧願將其付之一炬,火花閃爍應該也是挺動人的。──所以儘管偉大的王子殿下說服了自己,愛之於他,從來沒有任何價值可言,卻仍無可否認──他一點也不清楚「愛」為何物。
所以古魯瓦爾多只是沉默,在面對人偶的笑容時,他所能做的,只是沉默。
或許你可以跟布列依斯一起討論這個問題,他應該會很樂意的。
言及此,人偶「嘿咻」一聲地跳下了椅子,晃著一頭及腰的長髮便朝外走出去了。古魯瓦爾多目送著她的背影走出後,逕自垂下了眼將長劍入鞘,這才打算起身,正巧與站在門口的布列依斯對得正著。
啊、本來想來跟你討論下周的出征路線,但剛看你在跟大小姐說話,所以在外頭等了一下……
布列依斯邊說邊將身子移挪至古魯瓦爾多對面的位置,就坐在人偶適才所坐的椅子上。他一頭垂放的銀髮經餘暉映照,就如同晚霞般溫暖絢麗,而布列依斯似是無意地,用手輕柔挽過髮絲至耳後。
雖然一點也不想八卦,但姑且還是問下你剛才跟大小姐聊了些什麼?
……你的壞話。
什──!
罷了,言及情愛太過匆急,將其付之焰火則太過輕率,
倒不如維持現狀吧,也挺動人的。